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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陆】故园声

芙蓉糖浆:

“他说他爱你，随即转身，奔向必然的死亡。”

cp：林静恒x陆必行
民国paro
*是一篇陆必行的语c自戏

“偏是江山胜处、酒卖斜阳，勾引游人醉赏——学金粉南朝模样。”*
“…别贫。”

盯着琉璃窗外远处灯红酒绿的街市摇头晃脑唱了两句戏。一回头，果不其然收获长沙发彼端男人“不懂也不想懂”的眼神。壁龛里雕花座钟叮叮当当报了十二点，会客厅灯火通明，点了茉莉熏香。
长长呼出一口气把交叉叠在茶几上的脚放下，百无聊赖阅读的报纸也随手丢弃一旁。忍不住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男人可真是军校出身，沙发坐得自己骨头都要软了，他却依旧一派冷硬笔直。

“——你明天要去和斋藤谈生意？”

起身时乍然开口，步升鞋店的皮鞋不疾不徐地踏在地上。转了转眼珠，似笑非笑地抬眸一撩他，话题却转得飞快。
斋藤贤三算得上日本商人的典型代表——客厅一旁还挂着这位日本商会会长上次拜访给送来的大幅西洋镜——口蜜腹剑，勾心斗角，只想着发中国财。
小日本想插手沪商界已经不止一次，更糟糕的是有几大外国领事馆和军方在背后支持。上次会晤是林静恒借了军队来才将将停在动手前，可这次军队早已开拨，再谈的话…

“哟，知道得这么清楚？”
男人安之若素，只将膝上的书籍翻过一页。一言不发抿唇坐到他身边盯着人瘦削侧脸，两秒后又强行挤在他身边和他一起看书。
他是真的瘦了。
商会、公馆、军法处，繁杂事务纷至沓来，说除林静恒外没人能力挽狂澜是言过其实，然而全才如他者，却也实在不多。
能者多劳。

“…你不热？”
男人又发话了，不冷不热一句点评。低头瞥见他手里拿着的叶芝诗集忍不住抬头仔仔细细瞅了一眼——谈判前夜风花雪月实在太不像他，怎么说，也该养精蓄锐才对。
何况是一场筹码摆在泡沫上的赌博。

“…你也没有完全把握吧。”
话音出口方觉干涩，掩盖似抿了抿嘴唇。这话终于起了一点效果，至少使得林合上了书册，深灰色的眼睛静静同自己对视。
那实在是一双非常好看的眼睛——即使此刻的自己因情绪使然，总觉得它浸润了些不明不白的压抑神色。

“船到桥头自然直。”

说得轻巧，这是决定去送死了。
随便一个分析就能知道会晤必然不会双赢。双方经济和军事实力差距太大，中国人管不了中国的地盘，也管不了中国地盘上的洋人——不管东洋人还是西洋人。管不了人就要赔出去钱，赔了钱经济更加无法发展，恶性循环。
不能割地，不能不发展，不能任人宰割。
…要拿人命去换。

——必行，总得有人流血，才能有人重视。
——所以你就要“以身殉道”吗，我的林先生？

“…必行，有些事总要有人做。”
轻微的一个哆嗦，脑海中的图景恰好和现实相合。定了定神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起身在会客厅里走起了圈，男人目光沉着而平和，黏着在自己身上。
——甚至还带点担忧。

“我知道。”
点点头对他露出一个轻松温柔的惯常微笑，相处得久了，情人的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能让彼此会意。绕到沙发背后弯腰用胳膊搂住男人的脖颈，矮身又侧着与他接了一个吻。

“…任何你想做的，我都会帮你做成。”

逸出喉咙口的话语音调低沉而温柔，简直不像是自己的声音。胶着的唇尚未完全分开，男人深灰色的眼睛里却已写上了“警觉”二字。余光看见他紧实的大腿肌肉一挣——
晚啦，我的林先生。

攀附在他颈椎第三骨节上的手指微微使力下压，男人就像睡着了的洋娃娃般软倒在自己的掌握中闭上了眼睛。轻快温柔的神色一扫而空，小心翼翼扶着他的肩膀绕过沙发，缓慢将人放倒在柔软的质料上，恋恋不舍地又凑上去贴了贴他的嘴唇。
“——再给你一次亲我的机会，以后就没有啦。”

“陆先生，车子已经准备好了。”

喃喃的情人细语总要被不解风情的外来人口打断，不过无妨，至少我们曾共同度过大把时光。转了一圈，从衣帽架上取来自己上次落在林公馆的细薄外套将沉睡中的人裹得严严实实方才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秘书般的男子一身简练的西装微微躬身，手臂弯曲指着门的方向。

“湛卢，做的不错。”

点点头首肯林的贴身秘书，没有他的帮助，自己的暗算不会如此顺利。
林静恒是个不会爱自己的人，偏偏在冷硬沉默的外壳里，又矗着一把家国天下的君子脊梁。宁折不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你本来是要去送死的——可谁让有人比你爱自己更爱你呢？

“麻醉药准备好了吧？我走后一刻钟找人给他进一针，务必保证他在谈判尘埃落定之前都不要醒。”
“是，陆先生。”

被外力强行按晕的男人睡眠也并不是很安稳。忍不住又在他眉心落了一吻，才恋恋不舍地起身，接过湛卢递给自己的风衣外套。
“一切都停当了？”
“是的，陆先生。”

“很好。”
关上大灯只留下一盏小台灯，出门的一刹那微微侧头，西洋镜里映出十里洋场一派胭脂红背景。
“那就让我这个沪地商会的正牌公子哥，去会会那些军火贩子和无良商人吧。”

“陆先生，在陆信先生留下的遗产里，您占有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您代表商会去参加这次会晤，是完全有资格的。”

注：
*引用自《桃花扇》